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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嫁 3

替嫁梗,邪魅腹黑王爷书×古灵精怪公子霆

我来了我来了,这篇有些长,嘴碎了些,大家多担待~

三、

陈智霆的确是做梦了,还是个极其光怪陆离的梦。梦的开始是他出生时居住的街巷,那时柳苑已经开始独自一人又当爹又当妈地拉扯孩子。

长长的街道,灰黑色的青石板路,街道两旁有着各式各样的摊贩,卖炸糕的,卖炊饼的,卖孩子小玩意的,热闹得很。

柳苑是平民女子,父亲早逝,母亲守着间馄饨摊,一个人拉扯她长大。母亲去世后,柳苑就接过着摊子,用着母亲教予她的手艺继续卖馄饨。

陈智霆打小就在这街巷里蹿,稍大些了,就和姐姐一起帮着母亲料理摊位。街口的有颗大榕树,榕树边住着木匠老林。陈智霆并不知道老林的真实姓名,只是跟在他后头喊着林叔。老林是个退伍士兵,早年间在战场上缺了条腿,回来后便做起了木匠。他一生都未曾娶妻,孤孤单单一个人,但人却很好,很喜欢孩子,经常给街巷里的娃娃们做些小玩意。

陈智霆三天两头就往老林那跑,他那时人小,话却多,经常把老林逗得笑到直不起腰。老林待他亲善,没事就给他做木弓、木剑等一些小玩意。小小的陈智霆对剑没什么兴趣,对弓倒是情有独钟,一直缠着老林教他射箭,那架子摆的是有模有样。

 

在梦里,陈智霆又回到了那阔别许久的小街巷,看到那时小小个的自己在榕树底下摆着姿势,老林浑厚又略显沧桑的声音在空中回荡着,“肩要沉,气要稳,臂要有力……”

他看着眼前的画面,嘴角情不自禁地浮起一丝笑容,刚上前一步,画面一转,榕树不见了,转而是柳苑的馄饨摊。柳苑正给他和姐姐端上煮好的馄饨,满脸慈爱地催他们吃饭,“乖乖,快吃,吃完了才有力气帮娘。”

小小的陈智霆把脸埋进碗里,一边嚼一边含糊不清地囔着,“娘做的馄饨最好吃了”。确实,娘亲做的馄饨,一直是陈智霆最喜欢的。后来吃别的馄饨,他总是不大习惯,觉得这馄饨里少了些什么,不似娘亲做的那般好吃。突然,一群车马涌入了并不宽敞的街巷里,来人把柳苑和陈智馨都抓了起来,小小的陈智霆吓坏了,扒住了一个人的大腿哭喊,“你们要干什么!你们放开我娘亲!放开我姐姐!”

陈智霆慌了,他想冲上去,可每每上前都扑了个空。这时画面颠倒,周围的街巷都消失了,陈智霆发现自己到了陈府的大厅上,王氏命人押着柳苑和陈智馨,面部扭曲地看着陈智霆大笑,那笑声宛如尖刀,一下又一下刮着陈智霆的耳膜,逼得他脑袋生疼。他一面捂住耳朵,一面哭喊道,“娘!阿姐!”

他跌跌撞撞地挣扎向前,可柳苑和陈智馨却离他越来越远,他怎么跑也追不上,急得心头冒火,“娘!阿姐!你们去哪!”

他跑着跑着,措不及防跌入了一个深渊里,柳苑和陈智馨都不见了,四周漆黑一片。陈智霆吃力地站起身,感觉到身后有人靠了过来。他猛地一回头,直直地撞上了陈瑞书的眼眸。陈瑞书的脸挨得极近,几乎与陈智霆鼻尖相贴。只见他薄唇轻启,低沉的声音在空旷的黑暗里回响着,宛若来自地狱,“别怕,本王会待你好的。”

 

话音刚落,陈智霆从梦中惊醒,猛地睁开了眼睛。他愣了半响,才慢慢地从惊恐中缓过神来,迷茫地看着四周大红色的纱幔。

“醒了,可有感觉不舒服?”耳边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带着浓浓的餍足。

陈智霆偏过头,看到身旁的陈瑞书穿着单衣,正支着胳膊,手抵着太阳穴,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自己,一时让陈智霆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

陈瑞书瞧见陈智霆就这么呆愣地看着自己,也不回话,不由得有些担忧。他伸出手,手掌贴上陈智霆的额头,探到温度如常后才舒了口气,翘起嘴角道,“怎么?王妃这是初到王府,还不习惯一醒来就看到本王吗?”

被这么一打趣,陈智霆回过神来,张了张嘴欲开口,却发现自己嗓子哑了,喉咙干得只想咳嗽,只发出几个气音。想动一动身子,身体意外的清爽,却浑身酸软无力,尤其是身下那处,虽然不至于疼,但着实酸胀得厉害。

看着陈智霆龇牙咧嘴、颇为难受的模样,陈瑞书敛起笑,翻身下床,倒了杯水自己灌入口中,转身又朝床边走来。

陈智霆一晃神,抬眼就看见陈瑞书近在咫尺的脸,惊得他瞪大了眼睛,嘴里的一声惊呼被堵了个严实,温热的茶水渡进口中,顺着喉咙滑下,舒缓了喉道。来不及吞咽的水顺着嘴角滑落到脖颈,被陈瑞书修长的手指抹去。

一口茶水渡完,陈瑞书意犹未尽地舔了舔陈智霆的嘴角,垂着眼帘盯着陈智霆的唇,坏笑道,“还渴吗?不够我再给你喂点。”

陈智霆顺着陈瑞书的视线往下看,瞥见自己光裸着身子,锁骨到胸膛上斑驳的红痕迹清晰可见,脸顿时烧了起来,结结巴巴地回道,“不不不…用了”。

看见陈智霆红扑扑的小脸,陈瑞书笑得更欢了,又在陈智霆唇上亲了个带响的,成功瞧见陈智霆脸上的红晕蔓延到了耳朵,心情愉悦地说道,“你先躺会,上过药了不好乱动。我去让人给你准备新的衣裳,再备些吃食。”

说完,陈瑞书替陈智霆掩好被子,放下床幔唤道,“来人”。

 

陈智霆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还在琢磨着陈瑞书方才那句话的意思。自己也没受伤,好端端地上什么药?自己唯一疼的好像也就那一处……

等他回过味来时,脸上的红晕又加重了几分。他又是羞又是恼,干脆把头一起埋进被子里。

 

管家一早就领着丫鬟们在婚房外候着,等着王爷传唤。一直等到接近晌午,屋内也没什么动静。果然年轻人气血方刚,啧啧啧… 正当管家心里感慨时,屋里突然传来喊声。

管家急忙领着丫鬟们进屋,只见陈瑞书一边由着丫鬟们更衣,一边吩咐道,“去取一套本王的新衣裳来给王妃,再厨房让把各类吃食都备一些送上来。”

“这…”管家有些疑惑,瞧见主子神清气爽的模样,胆大些问道,“王爷,王妃的衣物已经备好了,为何还要取您的来?”

陈瑞书这才发现有个丫鬟捧着一套女子的衣物,在一旁站着。他凉凉地扫了一眼,复开口道,“原先给王妃准备的衣物都处理了,晚些量尺寸重新做,先去取本王的来。”

“是”,管家看见陈瑞书不容置疑的神情,连忙答应道,不敢再多问。

 

陈瑞书再次掀开床帘,看到被子盖得严严实实的一团,坐在床边克制了一下自己的嘴角笑意,伸手轻轻拍了拍,“王妃是打算一直闷在里面吗?”

陈智霆听到声响,缓缓地从被里探出半个脑袋来,眼睛挣得圆圆地看着陈瑞书,眼神既无辜又小心翼翼。

这一小模样让陈瑞书呼吸一窒,感觉胸腔里的气血直往上涌,恨不得现在就翻身压上陈智霆。他闭了闭眼睛定定神,将心头的欲火压下去后,才把手上的衣物递过去道,“衣裳在这,先将就着穿,晚些量了尺寸给你做新的。”

陈智霆犹犹豫豫地伸出手,把衣物接了过来,然后等着陈瑞书离开。

可陈瑞书就这么一直坐在床边,跟粘住了似的,陈智霆左等右等也没见他走,只能憋红着脸道,“王…王爷,我要换衣服。”

“你换啊,本王又不是不让你换。”

“那你要不先回避一下……”,陈智霆皱着眉,声音逐渐微弱,几乎不敢去看陈瑞书的眼睛。

 

陈瑞书忍着笑,不依不饶地调戏他,“都看过了,还怕什么?再说你这样子,不用本王帮你吗?”说着他便伸出手,要去拽陈智霆身上的大红喜被。

陈智霆吓得急忙攥紧被角,惊呼道,“不!不劳烦王爷!我自己来就成!”

“行,你自己来吧”,陈瑞书轻声笑了笑,终于放过这惊慌失措的小人儿,起身离开床边,替他放好床幔。

 

陈智霆这才从被子里钻出来,一边忍着身体的不适龇牙咧嘴地穿衣服,一边还瞄着床帐外陈瑞书的身影,提放着人会突然进来。

陈瑞书听着身后的人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响以及时不时倒吸凉气的声音,嘴角的弧度越来越鲜明。

费了一阵劲,陈智霆总算把衣裳穿好了。虽说有些过于宽大,但布料都是上等的,贴着皮肤又柔滑又轻薄。果然王府就是不一样,衣物都如此之好,要是在陈府,自己可只有普通的衣裳,这等好料子王氏铁定自己吞了,哪里轮得到他。

他挪着屁股到床边,刚一掀开床帐,陈瑞书就转过身来,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

 

墨青色的外衣反衬得陈智霆肤色更加白皙,衣裳宽大,穿在他身上有些松垮,却趁着有些娇小可人。零散的头发被发带简单扎成马尾竖起,露出皎洁的面部,活脱脱是个唇红齿白的少年郎。

陈智霆被陈瑞书盯得有些不好意思,忍不住低头去看自己的衣服是否哪里没穿好。一没留神就被突然走到身侧的陈瑞书打横抱起,吓得他急忙搂住陈瑞书的脖颈。

“王爷!你干什么?!”

陈瑞书低声笑道,“王妃这么害怕做什么?本王只是担心你走不了路,带你到桌边用膳罢了。”

 

陈智霆闭着眼,羞得不敢看。

屋内管家和丫鬟们垂眼围在四周,一声也不敢出。

陈瑞书把陈智霆稳稳当当地抱到早已垫好软垫的椅子上坐好,自己落座后挥了挥手让下人们退去。

 

桌上摆满了各色各样的吃食,热气腾腾的牛肉面、撒着葱碎的蛋花粥、玲珑剔透的蒸饺,还有叫不上名字的点心。一桌美味佳肴的气味拼命地往陈智霆鼻子里钻,成功勾起了陈智霆的口水。

他睁开眼呆呆地望着这一桌吃的,难耐地咽了咽口水。昨天他可就吃了那几块糕点,昨晚又被人折腾,现在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但理智还是战胜了食欲,他小心翼翼地看向陈瑞书。

只见陈瑞书淡淡地一笑,“人我都遣散,吃吧,没什么拘束。”

 

看见陈瑞书拿起筷子了,陈智霆也不忍了,端过一碗牛肉面大口大口地吃起来。一眨眼的功夫,一大碗面就被他消灭了个干净,他又伸手去够笼里的蒸饺。

陈瑞书一碗蛋花粥还没喝完,桌上的食物已经被陈智霆清扫了一大半。他看着陈智霆塞得鼓鼓的腮帮子,有些忍俊不禁。

感受到陈瑞书的视线,陈智霆嚼着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不好意思地笑笑,“王爷你吃你的,不用管我。我从小吃饭就这样,我娘老说我跟后面有人撵似的。这个紫色的圆球特别好吃!你尝尝!”说着就把一盘香芋酥推到陈瑞书面前来。

陈智霆已经吃了三四个了,淡紫色的酥球,内里包裹着玫瑰豆沙,入口即化,甜香诱人。但陈瑞书并不喜甜食,只是看了一眼,反手推回给陈智霆,“本王不喜吃甜,你喜欢就多吃些。”

“这样啊”,陈智霆含含糊糊地应道,埋头吃饭不敢搭话了。

 

最后大部分的食物都进了陈智霆肚子里,他满足地摊在椅子上,一面揉着自己的肚子,一面偷偷打量着陈瑞书。

昨晚没多想就答应了,现下仔细想想,怎么都觉得这笔交易都是自己赚了。瑞王殿下娶了自己当王妃,为了什么?要说是陈家的势力,那也应该娶王氏之女,不该娶姐姐才是。那还有什么原因?单纯的被欲望冲昏了头?自己这姿色虽然说得过去,但也没到令人神魂颠倒的地步,再说这么做也划不来啊。

 

陈瑞书感觉到陈智霆在偷瞄自己,嘴角一扬,声音慵懒地说道,“怎么?王妃一直看着本王是有什么事吗?”

措不及防被点了名,陈智霆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干咳了两声,笑道,“王爷气宇不凡,我没忍住多看了两眼。”他拿过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灌了一大口,才鼓起勇气对着陈瑞书,小心翼翼地说道,“王爷,我跟你商量个事成吗?”

陈瑞书动作一顿,抬眼看向陈智霆,“有什么事说吧。”

“是这样的”,陈智霆嘴角扯出一个标准的笑容,客客气气地说,“王爷愿意帮我,那是王爷宽宏大量,以后王爷有用到我的地方尽管开口。王爷要是想纳侧妃、甚至王爷想重新纳正妃都可以。王爷若是厌我了,可不可以还请王爷…给我一纸休书放我走啊……”

陈智霆边说边盯着陈瑞书的脸,看着他越来越阴沉的脸色,心里越来越没底,越往后说声越小,说到休书时陈瑞书一记眼神过来,吓得他都没敢说下去,直接没声了,就这么跟陈瑞书大眼瞪小眼地对视着。

 

陈瑞书的神情完全变了,之前虽然总是调戏陈智霆,但一直都是和和气气的,从没用过这样狠厉的眼神看着陈智霆。那漆黑的眼眸盯得陈智霆发毛,让他不由得心里一哆嗦。

好端端的气氛被陈瑞书全吓没了,陈瑞书看了陈智霆许久,方才冷冷地开口道,“你就这么想走吗?”

“也…也不是,我……”陈智霆开口想补救点什么,却被陈瑞书生生打断了,“本王不会给你休书,既然你已是本王的王妃,那本王就不会再另娶他人。”

“这…王爷你这话就说的太绝对了,堂堂瑞王殿下,怎么可能娶一个男子做正妃?”陈智霆面上赔笑道,心里犯起嘀咕:好端端这是怎么了?我好像也没说错什么?堂堂王爷总该有自己的子嗣吧,我这考虑得挺周全的呀。

 

只可惜陈智霆自认为周全的打算并没有使陈瑞书感到欣慰,反而是火上浇油。陈瑞书整张脸都阴了,说出的话冷得扎人,“你不信本王?”

这话一出,陈智霆愣住了,他眉头皱起,脸上尽是疑惑不解的神色,过了好一会才说道,“王爷这话说的,我如何信得?”他正了正身子,刚想开口跟陈瑞书扯几句子嗣传承的重要性,被陈瑞书一声笑吓得一句话卡在喉咙里,发不出声来了。

只见陈瑞书自嘲地苦笑着,那笑容让陈智霆没来由地心里发酸。他垂下眼眸,不再看陈智霆,神色间是难掩的失落,喃喃地说道,“是啊,如何信得。本王在你心里,就是如传言那般是吗?”

 

陈智霆这下是真的不知所措了,没见到陈瑞书本人时,他确实听到了关于瑞王殿下那些不好的传闻,但都是听听而已,从不去管,见到陈瑞书后也只是对传闻将信将疑。陈瑞书这么一说,难不成这传闻都是假的?

“额…王爷,我…”陈智霆憋了半天一句宽慰的话也没憋出来。

陈瑞书直接站起身,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又冷淡又疏离,“本王有事要外出,王妃自便吧,有什么事唤下人就好。”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门,留下陈智霆一个人在房中呆愣着。

直到陈瑞书走远了,陈智霆才慢慢缓过劲来,长舒了口气,有些懊恼地揉了揉自己的额头。陈瑞书离去的背影在他脑子里挥之不去,让人感觉极为落寞。他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自己是说错了哪句话让陈瑞书不高兴了,但看他失落的神情,自己心里也不大好受。

除去做王妃这件事,凭心而论,陈瑞书对自己算得上是很好了,还答应帮忙救母亲和姐姐,自己是不是太蹬鼻子上脸了。

陈智霆越想越愧疚,想跟陈瑞书道个歉,却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陈瑞书去哪了,问了下人也没人知道,只能在屋里无所事事地等着。

 

 

陈瑞书一出房门就唤来了管家,吩咐道,“好生伺候王妃,要是出了什么差错可饶不了你。”

管家看陈瑞书阴着个脸,想必又是哪里不痛快了,唯唯诺诺地应下,大气也不敢出。

陈瑞书又唤来了周德和王勇,带着他们两个进宫面圣。

 

王勇和周德跟着陈瑞书的马车同行,到了宫门外就停了下来。望着陈瑞书走远的背影,王勇不自觉跟周德嘀咕起来,“你说王爷脸怎么突然这么黑?王妃惹他不高兴了?”

周德对王勇着八卦劲颇为无语,无奈地瞥了他一眼,“这我怎么知道,你小心王爷听到了削你。这可是皇宫,快闭嘴吧你。”

王勇正好奇着,被怼了也不恼,“嘿嘿”地笑了几声,站好不出声了。

 

一个时辰后,陈瑞书慢悠悠地跟在太监后踏出了宫门。王勇和周德驾着马车迎上去,意外发觉陈瑞书脸色好了些许。

马车晃悠晃悠出了皇宫,陈瑞书才将周德召进马车里,叮嘱了一番。周德得令,下了车转身就走,往集市的方向去了。

王勇好奇心更重了,想问却又怕触到陈瑞书的逆鳞,只能憋着问道,“王爷,我们现在去哪?”

马车里静默了一会,王勇似乎听到陈瑞书长叹了口气,声音低沉,缓缓下令道,“回府吧。”

 

王勇没听错,陈瑞书的的确确是在叹气。

他方才把昨夜之事原原本本地上报皇上,求皇上准许他娶陈智霆做王妃。皇上气得吹胡子瞪眼,一连喝了三杯茶水。

但陈瑞书知道,皇上这可不是担忧自己,是在担忧皇家的颜面。皇上还是太子时,陈瑞书便是他手下的助力,背地里帮他摆平了许多障碍。可以说,皇上能顺利登基,陈瑞书功不可没。

可古人曾言:“参政可谓过河拆桥者矣”。先前的得力助力,登基后便是皇上心中最大的忌惮。这些年来,皇上明面着是对瑞王殿下恩宠有嘉,暗里却想方设法地打压他的势力。甚至不惜毁了他的声誉。要不是陈瑞书手上有皇帝太多的把柄,皇帝甚至可以不留活口。

陈瑞书知道他那些手段,对此不屑一顾。狗急了跳墙,兔子急了也会咬人。皇上步步紧逼只怕惹火烧身。

陈瑞书目前这个闲散王爷,也是利弊权衡之后的结果。

 

所以,陈瑞书咬定了皇帝一定会答应自己娶陈智霆,因为这个结果皇帝求之不得。陈瑞书没有子嗣,皇帝将来可轻松了不少。

最后,陈瑞书如愿以偿,光明正大地封陈智霆为正妃,还向皇上请了口谕,将柳苑和陈智馨接出陈府。

现下事情摆平了,只剩下陈智霆。陈智霆不信自己,陈瑞书可以理解,毕竟他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暗中关注了他一年多。但心中免不了会失落,感觉像是整颗心被陈智霆扔进了中药罐里,苦涩得很。

 

马车回到王府时,已是黄昏了。陈瑞书下了马车,往婚房走去。管家迈着小碎步迎上前,“王爷,您回来了。王妃正等您一同用膳呢。”

陈瑞书有些不敢相信地挑了挑眉,这人,竟然会等他回来?

他点点头,示意管家退下,自己进到房中,果然看到桌上摆了一桌子饭菜,一口都没动过。而陈智霆坐在桌旁,趴在桌上睡得正熟,陈瑞书走近了他也没反应。

陈智霆着实是累了,昨晚身体的欢愉让他有些吃不消,在桌边坐没一会他就睡着了。

看着陈智霆侧着脸枕着自己的胳膊,长长的睫毛在眼底落下一片阴影,均匀地呼吸着。陈瑞书感觉自己的心软了,漾着丝丝甜意。他在桌旁注视了好一会,陈智霆也没有要醒的迹象,索性小心翼翼地把陈智霆抱回床上。

 

床榻早已被下人清洗过,换上了新的被褥。陈瑞书把人掩进被里裹好,自己在床边坐着,一动不动地望着陈智霆的脸,手绕到陈智霆脑后,摸到了他竖起的头发。

他第一次见到陈智霆时,陈智霆也是这样梳着简单发髻。

陈瑞书没说谎,他确实见过陈智霆,还是在陈智霆完全不知的情况下。那天陈瑜心血来潮,带着陈智霆、陈智馨和王氏的一对儿女去了操练场。王氏之子从小娇生惯养,被王氏宠坏了性子,文不成武不就,对着弓箭更是看不上眼。

陈智霆自小就喜好弓箭,就连回陈府都带着木匠老林给他做的简易弓箭,成天没事就练着。这会摸到真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兴奋得不行,在射箭场射了大半日也不觉得累。

陈瑜虽不理家事,却是个武痴,看见陈智霆如此欢喜,也热血沸腾地和他比试起来。

 

陈瑞书那天闲来无事,应下了丞相之子去操练场骑马的邀约,途径射箭场,看到了正在拉弓的陈智霆。

少年郎年纪轻轻,射箭的基本功却是极为扎实,除了一箭略偏外,其他的都正中靶心。陈智霆欣喜之余,冲着看台上的陈智馨挥挥手,嘴角高高扬起,笑弯的眉眼宛若皎洁的月牙。

这一笑容撞开陈瑞书的心房,少年人衣袂翻飞,拉弓时的认真凝重,中靶后的纯粹真挚的笑容都像烙印般刻在陈瑞书心中。在这短短的一刻钟内,陈瑞书生出了平生最无稽的念头:这个人,他想要。

 

之后,陈瑞书推辞了丞相之子的邀约,在射箭场看陈智霆射了大半日的箭。又差人去打探到了射箭场上那少年的一切消息。陈智霆,这个名字,他记下了。这一记,便记到了现在。

 

陈瑞书端详着陈智霆的睡颜,眼睛里是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慢慢地,他俯下身去,在陈智霆的额头上落下一吻,带着不容更改的坚决,自言自语道,“陈智霆,我会让你信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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